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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常春:在硝烟与战火中繁荣

2019-12-22 22:35:47有趣的学长TheStoryTeller 0条评论

在硝烟与战火中繁荣

(《近现代历史事件对联辑注》自序)

(四川人民出版社1994年版)

对联,是我国独有的文学形式,近现代却长期不被社会所重视,致使难以数计的对联作品飘散于历史的长河。在本书问世之前,近现代对联的概貌究竟如何,还是一个空白。为了反映近现代对联的基本状况,笔者历时十余年,着眼于发掘、搜集这段历史的对联,先曾编注出版了《近现代名人对联辑注》(南京大学出版社),今又编注本书,力求初步反映近现代对联的基本面貌(需要说明的是,因近代一-些名家如王闾运、俞樾等已有个人对联专集,故其作品未收入《近现代名人对联辑注》)。借此机会,结合两本拙作谈谈近现代对联的状况。

向新的山崩地塌般的大波冲进去

中国进入近现代后,社会发生了重大变化,革命性质也发生了本质变化。在这百余年间,涌现了无数爱国救国的革命者和共产党人。他们为人类解放、祖国独立,前赴后继,浴血奋斗;革命人民求解放、反压迫的怒涛也汹涌澎湃,从而使中国近现代史成为充满血与火的革命斗争史。对联,作为反映社会生活的文艺形式之一,必然对这一动荡不安的社会予以充分地反映。因此,这时期的对联(旧官吏、旧文人之作除外)是伴随着这段革命历史而产生的,是作为锐利武器和广泛宣传革命的号角而出现的。鲁迅说得好:“各种文学,都是应环境而产生的...是政治先行,文艺后变。”“革命时代总要有许多文艺家萎黄,有许多文艺家向新的山崩地塌般的大波冲进.....出现一个崭新的新时代,产生出更新的艺术来。”(《文艺理论学习参考资料》,春风文艺出版社1988年版)因此,一大批具有进步思想的对联,鲜明地体现了它的时代特色;各历史事件中产生的众多对联,更是充分地表现了它是作为投枪、号角而出现的。比如“辛亥革命”中“《光华日报》反清征联”时,不仅应征者达万众之多,而且还于旧金山华报侨《美洲少年》再次征对,两次活动广泛地宣传了同盟会的反清革命思想。又如“五四运动”中河南洛阳一联:“忍令上国衣冠沦于异域;相率中原豪杰保我河山”,从目前所知情况,此联共出现过三次,其一是在太平天国石达开笔下,其二是在新加坡华侨、同盟会会员陈楚楠等所办的《图南日报》的刊头用过,只是分别出现时个别词句稍异。此联能连续在不同时期出现,不能不说是由于对联具有重大的社会影响力。

对联真正在思想内容上获得充实与发展,真正与社会政治生活密切联系,还是反映旧民主主义和新民主主义革命的作品。这批对联或者表现民主革命,爱国主义,反对侵略,拯救民族的思想;或者宣传革命宗旨,激励人民斗志;或者反映推翻反动统治,创造新日月的崇高理想、坚定信念等等。它们产生于烽火连天的年代,艺术地再现了中国的革命历程,是饱蘸着先烈的热血和深受战火冶炼而产生的壮烈诗篇,是为革命事业呼啸呐喊、推波助澜的政治鼓动诗,是珍贵的革命文艺作品,是近现代对联的主流。据初步估计,近现代对联在十万副以上,这说明对联在近现代仍然是繁荣发展时期。


漫天飞白的挽联要载起万众的悲愤

激烈的革命斗争,必然要付出巨大的牺牲。在近现代史上,无数革命者或是被此伏彼起的政治谋杀所害,或是不幸倒在敌人的枪炮和屠刀之下,或是终生为革命奔波,积劳成疾而不幸离世。人民群众为表达对黑暗势力的愤恨和对死者的哀悼之情,纷纷借助于对联。可以说,在近现代发生的绝大多数政治事件中和重要历史人物去世时,都产生了大量的挽联。1912年7月21日的《民主报》报道说,杭州人民千人在凤林寺举行秋瑾悼念活动,“挽联哀词盈于画壁”;1926年“三·一八惨案”发生后,当时的《京报》报道说:“3月29日,北平各界民众在北大操场冒雨举行追悼会,会场上花圈、挽联达二万余件”;工人运动早期领导人陈赞贤壮烈牺牲于1927年的“赣州惨案”,当地举行公祭三天,收到各界挽联五万多副;等等。另据悼念文章、人物传记等反映,吴樾、秋瑾、黄兴、蔡锷、宋教仁、陈其美、孙中山、廖仲恺、鲁迅等牺牲或去世,以及悼念“一二·一惨案烈士”“四·八遇难烈土”时,均编有《荣哀录》或“纪念集”,保存了大量的挽联。最多者要数挽孙中山联,当时国内外共有六、七万副之多。

如果把以上产生挽联的数字集中起来,不难估计,挽联在近现代史上产生得最多,它在各类对联中是占主要的。这种特点完全区别于这之前的对联状况:仅以清代的《楹联丛话》看,名胜古迹的对联占多数。因此,我们不仅可以说,对联在近现代是继清代后的发展繁荣期,也可以说是挽联最繁荣鼎盛的时期。这一大批挽联都是对革命者思想、业绩的颂扬,是人民群众谴责反动势力罪行的投枪、匕首,更具有革命性和政治色彩,有助于我们了解、认识当时的社会历史和人们的思想。这些挽联使我们深深地感到,它们真实地体现了“使德行显得可爱,罪恶显得可恨,可笑的东西显得突出,……是一切拿笔杆…的诚实人的纲领。”(狄德罗语)


纷呈各异的对联创作者

纵观近现代的对联创作者,从政治性质来看,一种是属于封建旧官吏、旧文人和思想复杂者,一种是旧民主主义革命者和新民主主义革命者(包括进步社团、组织等)。属于第一部分的作者,其对联种类较多较全,他们多为赠友、自勉、题署、贺喜、祝寿、哀挽等联类。由于他们受旧文化教育颇深,多爱表现自己作为文人的风雅,除吟诗作文外,还常借对联以表现心志。值得注意的是,由于近现代社会动荡不安,政治斗争激烈,历史人物思想复杂,其对联的思想内容亦较复杂,或隐或现地反映了作者世界观的双重性。就是说,社会成员受政治环境的影响,可能形成特殊的心理状态:即表现为内在人格与其外部言行相背离的特性。这种情况在其创作中,一是表现为作者思想本来较落后,为蛊惑人心、掩人耳目,也能写出一些表面思想较好的对联:如曾国藩,在其联语中,时而以“龚黄召杜”砥砺自己,以贤臣良吏自居,时而发出“斯民正当水火刀兵之后”的感叹;彭玉麟是镇压太平军的刽子手,竟然也会称颂岳飞、痛骂秦桧;再如黎元洪等人之联,多是自已说的与其行为恰恰相反。二是表现为作者思想本来较先进,在大势所趋的情况下,无奈也要写些违心的对联,如章太炎是有名的资产阶级民主革命者,但竟然也有称颂唐继尧、谭延闿、岑春煊等人的挽联。

与之相反,旧民主主义革命者或新民主主义革命者,都主要是借助对联形式,作为宣传革命宗旨,激励人民斗志的工具。而且,他们创作的多数是挽联。这说明,他们在长期的革命生涯中,不同于沉面于闲情逸兴、吟风诵月的封建士大夫、文人墨客,创作对联也是出于革命事业的需要。如抗日战争时期,为了激发全国人民的抗日激情,促进国民党坚持国共合作,共同抗日。当许多国民党要员和抗日爱国将领病逝或阵亡时,共产党主要领导人都撰送了挽联,如国民党爱国将领王铭章在“台儿庄血战”中殉国后,灵柩运到武汉举行悼念时,毛泽东、朱德等人也撰挽联由延安送至武汉。这些革命者和共产党人之所以常运用对联艺术,恰如郭沫若所说:“一切真正的革命运动都是艺术运动,一切热诚的实行家(即革命家)是纯真的艺术家,一切志在改革社会的热诚的艺术家也便是纯真的革命家。”


隽永豪放通俗的艺术浪花

对联是由我国古诗词等衍变而来的一种文学形式,因此近现代名人中的一部分作品的艺术风格,多古雅含蓄、工浑豪迈、典重堂皇、隽永肖题。如林则徐、曾国藩、康有为等人之作,多以学力胜,其联语言质朴、格律谨严、意境深远;左宗棠、彭玉麟、张之洞、谭嗣同、黄兴及太平天国革命者之作,则以才气胜,联语多为气魄宏大、雄伟壮丽、旨趣高远;张謇、章太炎等人则或以典喻人喻事,或以经文排句,作联如作文赋,挥洒自如。总之,这一部分联作落落大方、简捷健兀,有较高的艺术特色,是遵循对联艺术规范的代表。

另一部分联作的艺术风格,则表现为不受其固有的艺术规范约束,有的不讲或不完全讲平仄、对仗;有的用白话不事雕琢;有的虽平仄对仗略差,却悲壮沉雄、苍凉遒劲,可读性较强。以上情况多体现于旧民主主义革命者和新民主主义革命者之手(包括进步社团、组织及普通群众),如蔡元培“挽鲁迅”和“挽徐志摩”、陶行知、张澜、吴玉章、周恩来等人之作,以及章太炎“挽张汇滔”、谢觉哉“挽拉素滴勒盖”等等。同时,这当中还有部分作品,或联语的前部分自对,后部分上下联相对;或构思奇妙,用词独特。这种情况可说是对联在近现代的创新和发展。这在“孙中山逝世”、“廖仲恺血案”、“一二·一惨案”、“李公朴闻一多血案”等事件的对联中,有较充分的体现。

关于旧民主主义革命者和新民主主义革命者的具有独特风格的对联,之所以与按照对联艺术固有规范创作的作品不同,这既有其时代背景和文风影响、以及作者是普通群众的原因,恐怕也与近现代以政治联为主有重要关系。为了适应革命斗争的需要,为了适应宣传鼓舞群众并使之能接受的需要,这批对联因而不拘泥于对联固有的形式。也正因为如此,整个近现代的对联才激起了丰富多采的艺术浪花,使它具有了崭新的面貌,为自己的历史抒写了光辉而值得骄傲的一页。


作者,一九八八年谨识

一九九一年初春重识于巴蜀古盐都

*引文均引自《文艺理论学习参考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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