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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字对仗的几个概念

2020-08-08 23:32:10有趣的学长TheStoryTeller 0条评论

网上对于对联的概念、理论、教学有很多,这个系列只算是我对于那些纷繁复杂的文章的甄别,加上我的一些看法吧。写这些的初衷只是想为那些想真正了解对联、学习对联的同学提供一条相对直接、相对明朗的途径。我本来有个大致的目录,或者说提纲,原想直接填充就是了。但是越往前写,我就愈发地犹豫,因为我越来越发现,文学作品、艺术作品的创作,很大程度上是看天赋的,然而很多人是不具备这样的天赋的。虽然这也许是许多学院派教师心知肚明的,但他们不会明确提及。所以如果谈创作,会不会是把人往坑里带?又或者,不谈创作,单说理论,会不会影响出一批眼高手低的选手:让他说,他好像什么都知道,让他写,他又写不出来。当然,我也很相信努力,后天的努力也很重要,天赋也许能决定上限,但是努力是可以保证下限的。在创作之外,我想,对联之美也许并不一定完全依托于创作。如果你看了这一系列的文章,能够获得一个对联审美的新角度,那也是值得欣慰的。

此外,我的这些看法,是否有些偏离正确轨迹?是否过于深入?是否过于刻板以至于限制思路,让对联走进死胡同?比起学有不逮,我更担心的是误人子弟。所以这一系列的所有文章,我想再次说明:都不具备实质的指导性,仅作参考。姑妄言之,姑妄听之。

 ·关于词性· 

既然谈对仗,似乎词性就是绕不开的话题。不管是网上的教案也好,还是线下的言谈也好,不止一次,在谈及对仗的时候,跟我聊天的人都会提到词性:对仗嘛,就是名词对名词,动词对动词嘛,形容词对形容词,这些我都知道。在中国楹联学会发布的《联律通则》里,也明确提到一条“词性对品”。然而这个理论合理吗?

稍微反思一下我们就能发现其中的问题:名词、动词等等这些概念,是五四运动西学东渐的时候传入中国的,那在五四之前,我们的古典文学是没有这些概念的。如果按这些词性去分析古人的对仗,是不是有点以本朝的剑斩前朝的官的意思了?

所以说谈对仗如果拘泥于词性,那就有相当大的局限性——并不是不适用,而是有局限性。古人讲对仗的时候,更多参照的是所谓的“虚实死活”。但是如果抛开现代汉语词性直接说“虚实死活”,那又将把问题变得过于庞大。

所以,怎么办?

 ·词组结构· 

首先需要明确的是,对联的对仗必然是以追求逐字对仗为基本目标的,实在不行才会去追求词语的对仗——当然这个实在不行的情况并不是初学者容易遇到的,所以刚开始我们还是要谦虚一点,多从字的角度去思考,多看书多用典。诚如袁枚在《随园诗话》里提到的:

用巧无斧凿痕,用典无填砌痕,此是晚年成就之事。若初学者,正要他肯雕刻,方去费心;肯用典,方去读书。

但是过于追求工稳、过于追求用典,也许又会陷入另一种偏执。用典与自然的平衡,这个没法具体描述,至少我还没找到语言能精确定义的,就只能靠自己来判断了。

古人的对仗,在我看来,他们关注的重点,可以粗略分为两方面:一是词组结构,二是名词小类。词组结构的概念和我们今天说的词组很像,主谓词组、动宾词组、并列词组、偏正词组,等等。换句话说,就是细节处两个字,或者多个字之间的关系。

举例如徐五居室联:

仗义半从屠狗辈;

负心多是读书人。

我们可以用现代汉语的语法去看这些词组:仗义、负心,这是动宾词组;半从、多是,也是偏正词组;屠狗、读书,也是动宾词组。也许古人没有明确的词性或者词组的概念,但是两个字之间的关系,想必他们是心里有数的。保证字与字之间关系的一致,也就保证了对联结构上的对应。

字与字之间的关系,是的,“关系”这个提法接下来在讨论自对及类似概念的时候我们还会用到,我想自对仅仅是对仗关系里比较特殊的一种。

 ·名词小类· 

一般而言,在保证结构一致的基础上,要追求更工稳的对仗,古人一般会在名词小类上下功夫。也就是说,名词的类别是可以细分的。比如:

天文:天、地、日、月、风、雨、雷、电、云、霞、烟、星、辰、露、霖、汉

时令:年、岁、月、日、时、更、刻、分、世、节、春、夏、秋、冬、晨、夕、朝、晚、午、昼、夜、寒、暑、晴、晦、昏、晓

地理:地、土、山、水、江、河、川、湖、海、波、浪、涛、潮、冰、池、洲、林、潭、泽、渠、桥、乡、村、关、塞、城、市、道、路、国、郭、郊、州、县、郡、镇

宫室:房、宅、庐、舍、楼、台、堂、馆、斋、宫、室、阁、门、户、街、巷、寺、观、庙、店、垒、仓、库、栏、梁、柱、阶

器物:钟、鼓、床、榻、枕、席、旗、角、干、戈、刀、剑、箭、灯、镜、案、香、烛、炉、壶、杯、樽、盘、碗、缸、钱、瓶、瓮

衣饰:衣、裳、襟、裙、裾、巾、冠、帽、环、钗、带、杖、履、靴、袍、衫、裟、扇、冕、盔、甲

饮食:酒、茶、茗、糕、饼、药、丹、餐、酿、醅、盐、酱、浆、饭、肴、羹、粥、蔬、菜、汤、蜜

文具:笔、墨、纸、砚、印、筒、筹、签、书、剑、琴、瑟、弦、萧、笛、棋、卷、轴、简、策、册、毫、幅

文学:诗、书、赋、章、句、经、论、集、策、约、文、字、信、函、诏、令、符、旨、篇、碑、词、辞、咏、歌、谣、制、典、籍、图、画

植物:树、木、花、草、藤、萝、杨、柳、菊、桂、枝、叶、桃、李、苔、萼、蕊、芦、莲、蒲麦、禾、松、荷

动物:鼠、牛、虎、兔、龙、蛇、马、羊、猴、鸡、狗、猪、鸟、雀、鹊、鱼、虾、蟹、蝉、龟、鹅、鸭、燕、雁、鹤、鹏、鸿

身体部位:身、心、肌、肤、骨、肉、发、头、手、首、眼、目、面脸、眉、腰、胸、声、色、音、容、影、须、鬓、羽、毛、牙、齿、爪、角

人事:功、名、恩、怨、愁、闲、才、情、歌、舞、吟、笑、言、谈、思、想、爱、憎、荣、辱、品、行、德、性、灵

人伦:兄、弟、父、母、君、臣、夫、妻、师、友、姑、嫂、儿、女、叔、伯、圣、贤、仙、佛、王、候、将、相、军、士、兵、农、渔、樵、僧、道、尼

方位:东、南、西、北、中、外、里、边、前、后、左、右、上、下

数字: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百、千、万、亿、两、双、对、独、孤、单、数、几、再、群、诸、众、满

颜色:红、黄、白、黑、青、绿、赤、紫、翠、苍、蓝、碧、朱、丹、绯、殷、金、黄、银、白、玉、粉、皓、素、彩、玄

干支: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戍、亥

……

以上资料来自网络,据说摘自王力《汉语诗律学》,这本书没在身边我也没法查,但是道理确实是这样。如果我们仅仅停留在名词对名词,就会失之宽泛,因为从以上分类中我们可以明显感觉到,风和雨,花和草,兄和弟,这些对仗是相对更工稳的,而如果用风对弟,用草对兄,虽然都是名词相对,却始终不如同类别相对来得更稳。

因此我想,工对,或者说狭义的工对,即可以指向名词小类的工对。如杜甫“两个黄鹂”句,就对仗而言,即为工对典范,只是末尾“柳”与“天”稍宽。

稍微宽一点,还不到宽对的,名词小类之间的对仗,即邻对,如之前提到的徐五居室联:

仗义半从屠狗辈;

负心多是读书人。

其中“狗”与“书”,虽同为名词,却分属不同门类,即为邻对。

当今对联界似乎有种风气,就是有些刻意追求名词小类工对,如这里上联出现“屠狗”,下联多半考虑“闻鸡”“雕虫”“摸鱼”等等这样的动物对仗。这样的对仗当然相对于“读书”更工稳,但是未免会限制下联的思路。应该说名词小类的工对,的确是初学者所应当追求的,但不能太过执着。“应当”和“太过”这个平衡,还是得大家自己把握。

名词既有分类,那其他如动词、形容词等等有没有分类呢?在我看来似乎没有:因为名词对仗似乎是对联的关键,而动词、形容词等等作为补充、或者连接名词对仗的桥梁,在保证名词对仗和结构对仗的基础上,它们自然会形成对仗。

·宽对· 

工对、邻对之外,也就是有些名词不再对名词的情况,即可认为是宽对。可惜这种认识依旧是带有些现代汉语的理念。

举例如杜诗有句:

涧道馀寒历冰雪;

石门斜日到林丘。

出幅“寒”与对幅“日”即可视为宽对。

宽对的出现往往会伴随工对,也就是说在联语中,一个字是相当工稳的,那在它隔壁的另一个字,或者说与它组成词语的另一个字,就可以相对放宽。举例如清代兵部对联:

为机务总其成,按日具题,子细上尘乙览;

与戎曹分厥任,经年缮写,辛勤下协寅恭。

此联中干支对仗之后的“细”“勤”“览”“恭”几个字,特别是最后的动词“览”和形容词“恭”,在现代汉语看来并不十分工整,但是由于前面有工稳的干支对仗,于是予以放宽。

与此同时,对联里领字对仗可以放宽,我们也可以视为是这种工对附近放宽的延续,举例如宗湘文题水吾园联:

尽楼台池馆,抵妙手成图,谁办此五世遗经、万言作赋;

视将相王侯,如飘风过眼,才消纳四围烟水、一榻云山。

其中“谁办此”和“才消纳”逐字去看是不甚工稳的,但作为一对自对前面的领字,就给放宽了。

甚至,宽对可以从局部放宽推广到局部工稳——一家之言,姑妄听之——举例如琉球善兴寺不动尊联

愿将佛手双垂下;

摩得人心一样平。

中间三个字相当工稳,前后的四个字则相对较宽。

 ·借对· 

逐字而言的对仗,除了工对、邻对、宽对而外,还有借对。

今时诗文喜用借对,以寓巧思。盖古人三十四格内之假对也。如“自朱耶之狼狈,致赤子之流离。”以“赤”对“朱”,以“子”对“耶”。狼狈,兽名;流离,鸟名。此种假对,今尚学之。若“厨人具鸡黍,稚子摘杨梅。”以“鸡”对“杨”,与“羊”同音。“天子居丹扆,廷臣献六箴。”“白发不愁身外事,六幺且听醉中词。”以“丹”对“六”,更以“六”对“白”,取“六”与“绿”同音。“苍箓”对“诸姬”,以“诸”为“朱”;“皇眷”对“紫宸”,以“皇”为“黄”之类,今则不取矣。然其格不可不知也。

——梁恭辰《巧对续录》

上面这段文字列举了一些很典型的借对。借对可以分为两种,一是借义对,二是借音对。下面分别来解释一下:

1、借义对

就是说一个字它有两种或者两种以上的意思,在行文的时候用一种意思,在完成对仗的时候用另一种意思。比如上面举例中的“朱耶”“赤子”的对仗。“朱”和“赤”都有颜色的意思,它们在对仗的时候是作为颜色对仗;而“朱耶”本身是少数民族部落的意思,并不是“红色的耶”,“赤子”也不是“红色的子”,在行文的时候“朱”和“赤”都不再是颜色的意思。像这样,行文的时候和对仗的时候是两种意思的,即为借义对。

后面的“狼狈”和“流离”也属于借义对。“流离”借了它作为鸟类的意思。

2、借音对

就是说两个字可能直接从名词小类上来说并不对仗,但其中一个字有个同音字和另一个字能对,就借同音字的音来对了。比如上面“朱耶”的“耶”,借“爷”与“赤子”的“子”相对。又如“杨梅”的“杨”借动物“羊”和“鸡黍”的“鸡”形成动物对仗。

关于借对,例子还不少,不赘述。就有一点,网上在讨论借对的时候,往往会举例杜甫诗“酒债寻常行处有,人生七十古来稀”,在我看来这并不是借对,只是简单的“寻”对“常”,“七”对“十”,并列词组相对而已。当然这种说法也存在争议,提出来供大家参考。

——但是,上面梁恭辰《巧对录》里既然讲“狼狈”对“流离”也视为是动物借对,那么“七十”对“寻常”作为数字借对似乎也是有道理的。

只是我觉得,直接“狼”对“狈”,“流”对“离”,“寻”对“常”,“七”对“十”,不就完了么?

·尾声· 

最近看一些关于对联教学的书籍,谈到对仗的种类,除了说工对、邻对、宽对、借对之外,又提到自对、扇面对、错综对、流水对、正对、反对等等,私以为这些概念不宜混为一谈。就字而言,工对、邻对、宽对、借对即可,其他如自对、流水对、扇面对等等,是从另一个方面来谈对仗了,因此我想下回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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