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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中天征春联:一树寒梅风带雨

2021-02-09 23:10:58白藏阁主白藏阁 0条评论

前段时间,文化学者易中天先生发起了一个一起写春联的活动,出了一个出句“一树寒梅风带雨”,并从中选出他认为最好的对句,用毛笔写出来送给作者。当时在朋友圈中看到别人转发,觉得挺有意思,回复了一个“万条斜柳燕依人”的对句,没想到还被易中天先生挑出来评点了几句。详情请见以下两个公众号链接:


立春了,一起写副春联吧

我挑选的春联


我觉得是个很有意思的活动,一方面春联是传统文化、传统民俗的一种,另一方面易中天先生也在通过春联普及古典诗词的格律知识和审美倾向。


格律和审美真是对联乃至诗词非常重要的内容。


当代人和传统文化的割裂,导致现在写对联、写诗词都不大讲究平仄格律,这实在是件很可惜的事情。我看到易中天先生在公众号中不断普及对联的格律要求,在自己的视频中也在讲解诗词和对联的格律,真是非常难得。对比有些同样顶着“文化学者”名头的名人,不但自己丝毫不懂格律,还在各种节目中胡说八道,不由得让人感叹,文化复兴的道路依然漫长而艰难。


其实比格律更重要的是审美,我宁可见到不符合格律但意境优美的文字,也不想忍受严格符合格律的口号作品,因为前者还有救,后者实在无药可救。易中天先生的出句——我们不说文学价值有多高吧,但至少是

在用美好的文辞营造美好的意境,而不是充斥着口号的陈词滥调;而他评选出的作品,也排除了那些干瘪、枯燥、味同嚼蜡的文字。


有人说,春联就应该喜庆祥和,这没有错误;但喜庆祥和不等于喊口号。毕竟创作本身是有底线和技巧的——再庸凡的思想,也可以用有生命力的语言和技巧表达出来,如果认为人民群众只能欣赏毫无文采的干嚎和口号,那未免也太侮辱人民群众的智商了。我并不是说春联不能写吉祥话,但如果只有吉祥话的春联,那可能只是民俗意义的春联,而不是文学意义、文化意义的春联。


对比某国家级楹联组织评选出的优秀春联——


全面小康腾紫气;

百年大庆映红天。


九域图新圆大梦;

千秋业盛壮中华。


你不觉得易中天先生这种小清新让人眼前一亮吗?



我们来说说对联。


易中天先生先挑出了这两副联:


一树寒梅风带雨;

两杯淡酒月邀人。


一树寒梅风带雨;

千山皎月露凝霜。


他认为虽然对得很好,但不太像春联,更适合挂在自家的书房。我读了也是这种感觉,尤其是第二副对联,似乎时令上也有一些小问题,第一副也显得过于清寒了。当然,春联也不一定非要喜庆,有些人家的春联充满个性,也是一种风格,不过这毕竟不是传统意义上的春联审美了。


接着他又挑出了五副:


一树寒梅风带雨;

满园春色柳含烟。


一树寒梅风带雨;

半亭暖雾水成烟。


一树寒梅风带雨;

满园翠竹梦生烟。


一树寒梅风带雨;

半坡柳色水含烟。


一树寒梅风带雨;

半江暖色水成烟。


他认为:“春意有了,可惜还是不像过年用的。另外,春色、柳色、暖色,与寒梅不是那么对。再说,烟也多了点。”其实,“春色”这类词对“寒梅”不能说不对仗,只是没那么工整而已,古人称其“差半字”。单看这几副春联,我觉得第一副是最好的,是有迎春的韵味的。当然,这些作品多少也有用字略俗或不合理的问题,比如第三副“梦生烟”的用法就属于不太合理的范畴。


接下来他挑出的三副是:


一树寒梅风带雨;

万条斜柳燕依人。


一树寒梅风带雨;

三株暖杏鸟争春。


一树寒梅风带雨;

几枝新柳绿生春。


第一副是我写的,易中天先生认为“燕依人”的对仗工整但上下联都写树不妥。这里我有些不同意见:因为对联讲求对仗精工,小类工对(即动物对动物、植物对植物、颜色对颜色、数字对数字)一直是古人对仗的追求,只是在精工的基础上还要尽量变化、避免合掌;而另外两副“鸟争春”“绿生春”从对仗而言,似乎问题也不大。第三副对联在我看来是胜过第二副对联的,因为更能引发读者的联想,文字的气息也更流畅一些。当然,每个人关于对仗的认知是不同的,审美标准也不可能一致,这也没必要强求统一,言之成理即可。


顺便说一句,如果按照雅俗共赏的标准,春联应该选择那种有出处或符合造词规律、但又没有被人用俗用滥的字眼。我在选择“斜柳”和“依人”时,也都有些这方面的考虑,而用“斜柳”不用“垂柳”,还有呼应出句“风带雨”的意思。


进入“决赛”的是这两副作品:


一树寒梅风带雨;

万山清响鸟啼春。


一树寒梅风带雨;

几声天籁鸟鸣春。


易中天先生根据点赞数量选择了第二副,这是种“狡黠”的做法,很符合迎春的喜庆气氛。我倒是觉得第一副要胜过第二副:一个原因是画面感更强,从一个点到一个面,从静态的视觉到动态的听觉,层次更加丰富;另一个原因是更多地使用形象的表述,比如“清响”和“天籁”在表意上区别不大,但韵味上前者明显胜过后者,前者有一种清空灵动的感觉,而后者则用得太实,属于下结论式的语言;不过第一联的“啼春”总觉得不够响亮,如果可以换成第二联的“鸣春”,可能会更好一些。另外要说一句的是对仗,如果认为前面的“春色”“柳色”对“寒梅”不太工整,那么“天籁”无疑也有这个问题。“寒梅”是虚字+实字,“天籁”则是实字+半实字,虽然不算大问题,但总是不够精细。



前几天和朋友说到传统文化的传播问题,很多时候我们总说写东西要“贴近人民群众”,我认为是有问题的。古人云“其曲弥高,其和弥寡”,文学,尤其是古典文学,永远是小部分人的“象牙塔”,是有门槛、有底线的,不可能也不应该奢求所有人都能理解、能创作。即使在诗歌的盛世唐朝,能写诗、能读诗的也同样是极小部分人群。


那么需要普及传播吗?当然需要,但是普及传播的方向和人选有问题。我们应该努力提高普通人的审美层次,让他们可以触碰、理解更高级的审美;而不是让原本文辞古典、雅正的作者喊口号,创作那些所谓“贴近人民群众”的作品。作为诗人而言,提高自己的创作水准,从古代作品中汲取乃至超越古人,这才是最主要的任务。


传播和普及不是诗人的任务,也许有些人会因为爱好做一些这方面的事情,但他们真的不擅长也没有什么效果。唐朝成为“诗的国度”靠的也许不是李白和杜甫,而是“以诗取士”的制度以及当时的高层、名流都喜爱诗歌,也能引领诗歌的审美方向。


《全唐诗话》里有一个关于唐太宗李世民的小故事:


帝尝作宫体诗,使虞世南赓和。世南曰:“圣作诚工,然体非雅正,上有所好,下必有甚焉。恐此诗一传,天下风靡,不敢奉诏。”帝曰:“朕试卿尔。”后帝为诗一篇,述古兴亡。既而叹曰:“钟子期死,伯牙不复鼓琴。朕此诗何所示邪?”敕褚遂良即世南灵座焚之。


这是一个社会风气的问题,只有从上至下地提高审美,才能让李白和杜甫的价值得到认可,也才有可能涌现出更多的韩愈、李商隐、白居易。


另外就是一些能够引起多数人关注的活动。易中天先生的春联活动,于他而言可能就是一个茶余饭后的消遣,但却能影响很多人学习对联、欣赏对联;前几年那个续写“我有一壶酒”的活动,虽然是个商业策划,但也引起了全民写诗的热潮;还有这些年央视的诗词大会,虽然在创作领域引起各种非议,但是唤醒了国人潜藏心底的诗词热情,只这一点便功不可没。当然,我们仍然可以希望这档节目更专业、更严谨,在保证视听效果和收视率、关注度的前提下,能够挖掘一些诗词对联创作的本源问题。


曾经与朋友开玩笑,说如果一个一线明星喜欢创作诗词对联,即使偶尔讲十分钟,可能也胜过成千上万诗人孜孜不倦的普及。同样,现在是“流量为王”的时代,如果有几个大流量的新媒体,可以偶尔做几期关于诗词对联创作方面的内容,同样可以影响深远。


当然,宣传和普及也要回到规则和审美的出发点。像易中天先生这样的活动就很好,因为有正向的引导作用;像有些自命的“对联家”,把自己创作或评审的口号作品——毫无审美可言——贴满大街小巷,还沾沾自喜地称之为“普及对联”,那就实在可悲了。


这种行为,除了制造垃圾,我看不出任何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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